截至目前,共7名省部级“山西系”官员被查,笼罩山西政商两界多年的“游戏规则”正在瓦解,整个山西的官商心态也在悄然发生改变。
而在山西的反腐重镇吕梁市,包括现任市长在内的前后5位市级领导被调查,吕梁本土富豪榜排行前三的企业家无一幸免。
在反腐风暴愈演愈烈的同时,一场企业危机潮同步到来,在这个煤炭行业最灰暗的时刻,借机重建成为唯一的选择。
山西“大老虎”
9月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书记处书记刘云山与中组部部长赵乐际一同为山西政坛带来了新任省委书记王儒林,原山西省委书记袁纯清转任中央农村工作领导小组副组长。
山西省级官员倒下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是山西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金道铭——2014年2月27日,中纪委宣布金道铭被调查。
彼时,中央巡视组刚刚于3天前的2月24日向山西反馈巡视意见,认为山西在党风廉政建设方面,少数领导干部利用职权谋取利益。因此,金道铭被查被解读为巡视组的直接成果。
去往山西的巡视组于2013年11月进驻山西,组长叶冬松拥有20年的地矿、国土系统工作经验。
此后,围绕山西煤矿和土地开发方面的问题,多名省部级山西本土官员被调查。
4月12日,中国科协党委书记、原山西省委常委申维辰被带走调查。尽管已经离开山西,但申维辰被调查的原因则指向山西任职期间,而申维辰的落马也仅仅是个开始;6月18日,山西省委常委、副省长杜善学,山西政协副主席令政策同一天被带走调查;8月23日,山西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聂春玉,太原市委书记陈川平再次于同一天被带走调查;8月29日,山西官场再现“梅开二度”,山西省委常委、统战部部长白云,副省长任润厚同日被调查。截至目前,山西被打掉的省部级“老虎”已有7位,其中4人为现任山西省委常委。
而在反腐重镇吕梁,已初步形成“窝案”态势。上述聂春玉、杜善学、白云均曾在吕梁任要职,而吕梁当值干部亦有多人被调查,其中包括今年2月被调查的市长丁雪峰,5月被带走的副市长张中生,及8月被调查的吕梁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郑明珠。
反腐下的吕梁
山西无疑是当前反腐的重点,而始自丁雪峰买官的吕梁反腐案无疑是山西反腐的重点之一。
吕梁窝案的核心是聂春玉,2003年聂春玉从山西省政府改革与发展研究中心主任的职位上调任吕梁地委副书记,彼时吕梁撤地设市,一年后聂春玉成为吕梁市长。2006年2月升任吕梁市委书记,直至2011年进入省委常委。
聂春玉在吕梁主政期间,山西省进行了两次煤改:第一次是2005年的产权改革,第二次是2007年的资源整合。而山西煤改恰恰始于吕梁,其标志是2002年邢利斌8000万收购兴无煤矿。
获益煤改福利及煤炭市场的迅猛发展,吕梁从贫困的革命老区蜕变为山西工业重镇。2011年聂春玉升任山西省委统战部部长时,吕梁经济总量首次突破了800亿元,同比增长21%,总量全省排名第四,增速全省排名第一。
煤改让吕梁成为山西私营煤矿最多的地方,“煤老板”成为当地特产之一。聂春玉们借此得以高升,而邢利斌们也因此富甲一方。
“过去十年的吕梁,权钱交易的意识根深蒂固,‘当官靠钱买,买官能赚钱’在吕梁根本算不上秘密,当官发财甚至成为判定‘成功’的标准。”吕梁籍媒体人杨先生对《华夏时报》记者表示。
杨先生表示,反腐风暴席卷山西后,吕梁官商心态正在发生改变。“一开始大家是不相信反腐会离自己这么近的,现在没有人不相信了。”
过去十年,吕梁凭借丰富的矿产资源优势,从一个贫穷的革命老区蜕变为山西经济重镇,同时也缔造了大量山西富商,但在这场反腐风暴中,吕梁的富商同样难逃命运。
目前吕梁本土富豪榜前3位的山西联盛能源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联盛能源)董事局主席邢利斌、山西大土河焦化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山西大焦化)董事长贾廷亮、山西中阳钢铁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阳钢铁)董事长袁玉珠均已被带走调查。
算上在吕梁投资的华润集团宋林,涉吕梁市长丁雪峰案的富商周滨,昔日富商的风水宝地吕梁,如今已经成为他们的滑铁卢。
另一种开始
席卷吕梁的并非只有反腐风暴,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场企业危机潮。
柳林县的联盛集团在柳林是首屈一指的企业,但随着邢利斌被带走调查,联盛集团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也让联盛重组案陷入迷雾。
据联盛集团一位员工向《华夏时报》记者介绍,联盛的工资拖欠已经愈演愈烈,其所供职的洗煤厂目前已经陷入停工状态,失去掌门人邢利斌的联盛集团陷入了危机。“柳林有一半人都和联盛有关联,如果联盛就这么倒了,我们所有人都要重新考虑生计问题。”
9月5日,《华夏时报》记者从多个信源获知,邢利斌的90后独子,已于刚刚过去的8月接管联盛集团的最高权限,成为联盛集团新的掌门人。这也为联盛集团未来的命运增加了更多的变数。
与联盛集团经历了5个月的动荡后由年轻的继承者接任不同,刚刚失去企业灵魂的中阳钢铁目前生产秩序并未受到影响。据中阳钢铁一位工作人员私下向《华夏时报》记者表示,中阳钢铁对紧急状态似乎早有准备,目前由企业创始人袁玉珠的兄弟代行职务,生产秩序并未受到影响。
但影响力波及中阳县50%以上人口的中阳钢铁失去掌门人,仍让众多中阳人感到不安。“如果没了中钢(中阳钢铁),那么多人咋办?”一位中阳钢铁员工对《华夏时报》记者表示,“吕梁本土很多公益项目是依赖这些地方企业的,比如学校很多都是企业建的,未来怎么办?”
“过去这种教育事业依靠企业捐助的模式本来就是畸形的,政府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反而让企业去做,这恰恰说明了吕梁地区畸形的政商关系。这正好是个机会,让一切走上正轨。”上述吕梁籍媒体人杨先生表示,“目前无论山西的经济还是吕梁的经济,都处在很艰难的时刻,这是过去的政商关系留下的祸根。”
公开资料显示,今年一季度,吕梁市GDP总额为258.2亿元,比去年同期减少0.1亿元,成为山西四个GDP增长为负数的城市之一。而同一时期,山西省的GDP同样陷入窘境,吕梁只是山西的缩影。
“山西现在面临重建,一次从官场到经济方面的全面重建,山西比任何地方都需要公平的市场环境。”杨先生说。